洛洛塔骑马来到了押送的队伍中，几名士兵正对着俘虏拳打脚踢，她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这混蛋不肯脱铠甲！”

【资料图】

洛洛塔下了马，来到俘虏面前。那是个垂死的将军，左眼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身上的铠甲已经破了大半。她垂眸看了一会儿，又抬头对那些士兵厉声喊道：“难道大公的军队是这样野蛮而未开化的吗？你别忘了，这个人至少还能挺起胸膛骄傲地称自己为斯拉夫人，而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混蛋正在强迫一个真正有骨气的斯拉夫人脱去自己的战甲！”

“你……！”

一名公国兵很不服气，作势就要再踹那俘虏一脚，却被一只粗壮的胳膊拦下。来人是个高个子蓝眼睛的将军，洛洛塔认识他，他是公国的一位子爵，名叫彼得。

“谁再敢这样对付俘虏，我会把他丢进黑海喂鱼！大法师说得没错，他们是真正勇敢的斯拉夫人！”彼得如此喊道。

洛洛塔来到了俘虏身边，抬起法杖正欲为他治疗，可不料对方竭力一挥，将她的法杖打掉了。

彼得看见了这一幕，遣散了周围的士兵来到俘虏面前，他单膝撑在地上，左手捧起俘虏的脸，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俘虏淡黄色的眸，低声道：“尼娜·伊万诺芙娜，你的性命是布德贝格大公特意留下的，难道你要糟践你曾经的主人的好意吗？”

俘虏带血的右眼死死瞪着彼得的脸，最终，他的脑袋垂了下来，手也失了力。

“洛洛塔小姐，她就麻烦您了。”

“要想少麻烦我一些，你也该解开这副碍事的镣铐。”

“这可不行，洛洛塔小姐，她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敌人。但如果有其它需要，我的士兵会提供帮助。”

回公国首都的路上很顺利，他们本以为反抗军会奋力夺回他们的统帅，但他们只是声势浩大地在矮人的领地放了一把火，随后又消失在山区之间。

洛洛塔是知道反抗军的驻地的，但她没让公国军知道。对她而言，她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着实不需要再惹是生非。现在的她只是一心治疗着那些伤员们，而且不论反抗军的伤兵们如何言语侮辱都不为所动，结果让他们以为洛洛塔投降其实是另有隐情的。

来到公国的首都后，所有俘虏们被安排进了一处大院而非监狱，而尼娜也被单独看管在一间设施齐全的屋子内，由洛洛塔负责她的治疗。伤不出两天就好了，而在这期间，尼娜一句话都没说过。

“闷葫芦，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大公要求见你。”

“……”

“你大可以一直装哑巴到底。可这一次你要见的不仅仅是大公，还有帝国派来的使者。我知道你和大公的关系，但在帝国人面前，什么关系都没办法救你的命，希望你别傻得连这一点都不明白。”

“……”

“行了，你换身衣服，跟我上殿。”

尼娜直接起身，拖着沉重的镣铐和破裂的铠甲走向门外。

“你可别犯傻啊。”洛洛塔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

公国的大殿很豪华，即使是尼娜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些精美的石柱和装饰都是这些年加紧修建成的。洛洛塔一路从荒芜的北方而来，哪能不知道尼娜此时心中的感受。可尼娜始终一言不发，眼中泛起的光很快熄灭了。

她们踏上红色的地毯，两边站着的公国大臣们都紧紧盯着她们，谁都想看一看这个多年来就像一直跳蚤那般困扰公国的反抗军领导者究竟长什么样。他们都有些吃惊，这个在想象中手眼通天的混蛋居然那么瘦那么矮，好像随便哪一位将军出战都能轻易将他捏死。

洛洛塔从周围躁动的以太中感受到了众将们的想法，而她只是停下脚步，将灵树法杖往地上一杵发出沉闷的一声，四周的窣窣细语立刻停止了。只有两名卫兵强硬地想要让犯人跪下，是王座上的人弹了弹手退开了他们。

“大公，这就是反抗军的首领阿尔伯特。”洛洛塔适时开口。

坐在王位上的人右手撑着脸，慵懒地觑了过来，他看起来有些困，就像一只猫。

“阿尔伯特，你很让我头疼啊。知道吗，底下那些家伙们都叫我杀了你。”

“……”

“阿尔伯特，大公跟你说话呢！”一名大臣喊道。

“……”

“算了，听说他被俘后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既然他甘愿当一个哑巴就让他当吧。大使呢？”

“已经在殿外等候了。”一名副官说。

“可不能让帝国的大使久等了，快请他进来。”

洛洛塔向旁边退了一步，而被镣铐束缚的犯人则被强硬地拉到了一旁。一位穿着黑黄色厚袍的大胡子走进了大殿。所有大臣都低下了头，唯有尼娜和洛洛塔盯着他。

大使在尼娜身旁停下了脚步。他先是瞥了一眼身边穿着破烂铠甲的人，随后向王座上那位微微颔首：“大公。”

“大使远道而来未曾歇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的确有件事：去年的进贡，唯有布德贝格公国没有达到要求。大汗很生气，差点就忍不住出兵啦。”

“关于这件事……”大公从座位上走下来，两边大臣们的头低得更深了。

“……我们需要派兵围剿在公国内的反抗军，你也知道，打仗是要花钱的。我们一年就那么多钱，既然这钱花在了替帝国铲除异己上，那也算是交给帝国了，不是？”

“你们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说反抗军反抗军，这都多少年了？是不是要帝国的军队亲自来教教你们怎么打仗？”

“那我们当然欢迎啦。在布德贝格公国内还有数万反抗军，如果没有帝国的协助，凭借我们这区区八万军队哪里能完全干掉他们呐。”

反抗军的首领听到这里抬起了头，又被人按了下来。

大公与大使同时瞥了一眼，没有太在意，大使接着说：“你嚷嚷着没钱，可却建了这座新殿？”

“我要是不建这新殿，如何吸引人来到我这布德贝格公国替帝国劳作呢？”

“……行了，我知道你意思了。但你记住，欠帝国的钱一定要还。而今年，将会是你最后一次剿灭反抗军的机会，否则这大公的位置帝国会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来坐。”

“大使，太感谢你了。”大公想去握大使的手，对方却甩了甩胳膊。他识趣地停下动作接着说：“实际上，我们正好抓了一名反抗军的首领，就是你身边这位。”

大使终于正眼瞧了身旁这穿得破破烂烂的家伙，随后回头问大公：“既然是降将，为什么不向我、不向帝国下跪？”

洛洛塔看见左右的卫兵再次想将尼娜按在地上，而她咬着牙纹丝不动，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大使的表情显然有些不快。大公见了，眸中忽然闪过一丝杀意，回身抬手拔出了卫兵的剑。

洛洛塔眉头一皱，却见大公的剑已经挥下，血洒大殿。

尼娜的膝盖落了地，洛洛塔握紧了法杖暗自施咒。而大使却擦了擦脸上的血，哼了一声离开了。

“送大使！”